人世间有着说不清的嘈杂,天人恐繁多会使世人沾染烟火气息过盛,在这个时候,落在凡间一滴清霜,警醒了众人,教训了狂妄之人。
于是,万千灵魂崛起,向山林众生赔罪,述说自己已懂得爱与慈悲,再将周身尘土拍散,满目都是救赎之色。
常听说慈悲为怀,即是心中常存慈悲,那么,无论如何,就都不会悲而伤,因为慈早已感化勉励了万物。
眼中一瞬间晶莹,泪满衣衫,却再无悔恨,因为心胸已清如水,不常有半点波澜。
……
乐越匀高高地把头抬起,深吸口气,“唐终,你的灵魂该被洗涤了,懂?傻瓜!”
眼看你惊鸿起,许繁华入世,尘烟满京,书写一世如烟绝迹。
当知,曾眼前景非镜花水月,在灵魂已经苏醒之时,我们就可以坚定地相信人间的真爱仍然存在。
在每一个温存的记忆中,看得到和此时人间映像相和,世间霜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化,庆祝觉醒和爱护生灵。
他亦慵懒入世,不见春日姿态,也不会错负,看你许繁华入世,赋予人间祥和,慵懒如初。
唐终疑问地摇头,“你在说什么?傻瓜!”
乐越匀摇头笑笑,不以为然。
“该走啦。”
乐越匀沉默着,走在前头,低头嘴角噙笑。
唐终怔了一下,忙跑着追上去,一个劲地问他,“是要跟谁结婚啊,怎么看你不是很高兴。”
大抵唐终是知道答案的,只是想听听从乐越匀嘴里说出来的话,说出的答案。
婚嫁定在年后,两家人也便有一个合适的时间见一见,能拿到台面上说和商量其余的事宜。
唐终再回忆起乐越匀订婚那年时,唯一能想起的就是那年的冬天。
那年冬天,大雪落满土地,四周银装素裹,正如此刻眼前的场景。
因为是北方,所以下雪天较南方更冷,路上的人们都把自己包裹起来,严严实实的,谁也不肯停留下来多说一句,多呆一会儿。
也正因如此,面前的打招呼的人们才显得格外不同,惹得别人多看了几眼。
“李叔,去看铺子啊?”
“是了,乐家的孩子,学堂放假了?”
一位老伯笑眯眯地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面上看起来慈祥地很。
乐越匀恭敬且认真地跟来往过路的能认识的人打招呼,这样的社交牛逼症让唐终也无能为力,站乐越匀身边实在觉得尴尬。
冬天就是冬天,每年的冬天都是相同的,在出世的人看来,更是相同,因为处于局外,无事关己,自然什么都相同了,自己只不过是看戏人而已。这年冬日,下雪日满目雪白,也免不了冰消雪融。
近来,只浅浅地落了薄薄一层雪,脚踩上去能现出地面,是黑色的。
“乐越匀,今天冬天可真冷啊。寒冷刺骨,风刮在脸上生疼生疼地,像刀子一样。”
唐终把皮棉衣的衣领立起来,稍微缩了缩脖子,实在是受不了啊,这北方的冬天,像地狱般寒冷。
热闹的白,干净的白,灰得五彩斑斓,这灰像极了人世苍白。
再后来几天,又下了雪,这次,是大雪。
雪落后,大院儿里随处可见的树枝上落下了厚厚的雪。
之前的时候,若是太厚了,大院的姨姨婶婶叔叔伯伯们就该一起扫雪了,把大院路的中央扫出一条可供行走的路来,打消大院的孩子们能假装不经意跳入雪中的心思。
小时候,小孩子们总是被安排去扫雪。
而乐越匀和唐终总会在一起扫雪,在大院儿里,他们是许多人夸赞的好友。
有时候雪不厚,攒不起雪球,他们就踢着雪往对方身上踢去,雪厚的时候,乐越匀就包雪球跟唐终打雪仗。
雪落在树上,落在叶子上。
在这些树枝的承受范围之内,在人们可观赏的视觉冲突之中,这雪下后带来温度的下降,自然也在人们的接受范围之内。
因为这是必须接受的,所他们只能这样做,忍受着寒冷,穿越去必经之路。对于路上的美他们偶尔失去了欣赏的心情,唯有在室内,人们才带着观赏的心态趴在窗户边,静静地注视着雪花下落。
地上偶有枯黄探头,在雪白的主题下显得格外不同,人们的心境也因为雪的纯净而淡然许多。
什么烦恼事都因为万物之上的洁净而消失掉,或者可以这样说,其实我们都是善良的小孩子,在被遮蔽眼睛之后明辨度减弱,但在最后任何的纯洁我们都想要保护和守候。
李熙熙的处长父亲跟乐越匀的父母约了过年时来请教,说那时会来拜访。
唐终没从乐越匀嘴里听他说过,但大院儿里的其他人偶尔会谈,不知是从什么地方知晓的,就连唐终都不知道。
李熙熙来得更勤快了。
每次来时,李熙熙的手里就没空过。
乐越匀的父母也没有冷脸待过她,总是还算热情地接待她,以长辈的身份同她打招呼。
“唐终,祝福我吧,我要结婚啦,跟越匀哥哥,你一定要来喝喜酒!”
李熙熙郑重其事地说,表情还很严肃。
唐终点头,轻蔑一笑。
“当然,我是乐越匀最好的朋友,他当然会邀请我去,而且不管什么别人不去我都会去。”
眼底的不耐烦在唐终转了个眼神之后悄然消失,没被李熙熙看见,唐终低下眼眸,不好的东西总该有一个能接受它的人,但需要自己选择。
“唐终,熙熙。”
“你们在聊什么呢,聊的这么开心?”
乐越匀表面上十分自然地走过来,站在李熙熙身边。两个人也没有挨得多近,乐越匀眼底有笑,目光的焦点在唐终身上。
唐终心里冷笑,你哪里看见我们谈得很开心了?
“越匀哥哥,我们刚刚在说你我结婚的事情,说到时候唐终一定得来。我很希望得到唐终的祝福,真的很希望。”
李熙熙看着乐越匀的脸,莫名地,眼里噙了泪,却还是笑着的。
乐越匀认真地听着,看着李熙熙的眼睛,热切而真诚,就像大片花园里芳香的盛开的花。
就像幼时被人呵护着不去看污浊的光明之下的世界,现在我们依然被保护着,但也懂得了明辨是非、善恶美丑,相信所相信的,热爱所热爱的,在每一个冬日里,照顾每一处洁白。
乐越匀悄悄地冷了脸,笑还在,只是僵了。
他的朋友如何能让别人指名道姓地说,还是在他的面前。
空气中有些清冷的气息,每一次呼吸都使自己因着这空气的冷而止不住的战栗,雪花漫天飞舞。
“又下雪了。”
唐终伸出手去接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花,一片一片的雪落在他手心上,以极快的速度融化了,划了的水留在手心里,再被手温吸收、消散。
“祝福你,熙熙。越匀,也祝福你,订婚快乐,希望你们以后的生活如现在一样,开心,快乐。”
唐终看着天,眼底的阴郁沉重而难懂,那些话需要有人听,却不需要有人反驳。
不同的时间看雪也会有不同的心情,不同时间不同的光线下,雪的样子落在眼中拥有不同的美感。
乐越匀被李熙熙拉了下衣袖,转头看她。
“越匀哥哥,你说为什么唐终看起来这么悲伤。”李熙熙小声地凑近乐越匀说,眼睛干净纯粹。
清晨,天微微亮,雪朦胧而有意境,如同天使般降落,带着清晨独特的气息。
午后,本该微暖的样子,却因雪落离了微暖的空,给人切切实实的触感,微微刺痛在皮肤上,散发出迷人的光芒,雪再落,终有消散的时候,介时,满目消融,枯黄留存,一片净土突露会出来。
傍晚,在昏黄的光下,空中的雪似乎也捎带了些许昏暗,那些落下的与先落的聚在一起,共同组成了茫茫大雪。
天空显现出灰白色,不知有云还是没有,远处与近处都看得不是很清楚,只是觉得天空有厚厚的灰白层,上空有正在落下的雪花,布满目光,萧然之景也别有风味。
如同看不到所有的天空,看不到所有的灰白与雪花,我们的目光所限也伤着人心,只能让自己尽力多看一点。
这样的天气,在这样的雪天,苦酒入喉,却也觉得甘甜辛辣,棉披加身,也觉寒冷入骨。
那天雪后场景也不再记得,只知道冰凉入味,许是我这怕冷的人的最真切的感受。
却对于雪也是真切的热爱,在美丽的冬日里我们共同迎接着同一场雪,任海阔天高,我们不该初心,在无畏的斗争中,我们做好了迎接胜利的准备。
他们聆听着雪落下的声音,在四周寂静之下,格外优美可入耳,如果你静静地听,就可以听到有极细的声音在无声的环境中显得明显。聆听着雪落下的声音,找寻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相同爱好的人,是多么地友好且明媚。
乐越匀没回答她,只是突然心里不高兴,不想说话,与李熙熙这个人无关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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